清明节将至，在怀念亲人的时节，还有位离世长辈让我怀念不止，她就是我称作“赵妈妈”的老人。
记得2008年的6月17日，我接到县上称我为姐一个弟的电话，说他的母亲不幸去世了。啊！赵妈走了！噩耗传来，我的心一下沉重起来，答应第二天前往奔丧吊唁。
次日天很阴沉，当车攀爬秦岭山岭时，雾气缭绕，能见度只有十米左右，有点晕车，一拐弯就得闭眼，那不宁的心绪，随着汽车的盘旋，往事不由浮现......
1965年的5月，我随已有身孕的母亲从江南大城市搬迁到父亲工作的山区小县，在父亲单位住了几天后就搬到街上一个年代较久的全木质建成的楼上去居住，一楼临着马路，是修理自行车与铁皮制作业，赵伯伯就是铁皮活路师傅；二楼住着两户人家与单身职工；一个楼梯很陡峭，上去后，中间有个过道，两边全是隔的很小的房间，走廊没有电灯，黑乎乎的，我家那间小房子也就五、六个平方，支一张双人床，一张桌子；那时，赵妈就住在楼的把头，加上过道，东西两间房子是连通的，故而房子要大许多，赵妈妈为人善良热情，实在厚道，他们家便是我们来到陌生地方的第一位邻居。
那时我还不到11岁，大人之间的友谊相处不太注意和观察，后才知道，赵妈本姓刘，是山东人，前夫去世留下一女儿在老家，她后改嫁于赵伯，所以母亲尊称她为“赵嫂”，我就叫“赵妈妈”了。后因房子太小，在母亲快要生小弟时，我们又搬家了。
我家在“文革”期间遭受迫害,被下放到离县城十几里以外的农村，因那时城市口粮是定量供应,赵妈在镇“沙石队”干活，劳动强度较大，所以母亲如去县城赶集，就会带点“包谷珍”给赵妈家贴补,在当年,很多熟人不愿意搭理我们,可赵妈从不嫌弃,赵妈还上山看过我们好几次,那里的村民都知道，我在县城有一位“赵妈妈”,山东的姐姐回来探亲时,她也让和我们一起上山来玩,这些我都记忆犹新，就是在那样的年代，我们两家结下了亲戚般的友情，最让我难忘的是19 72年的春天,母亲因患癌症撒手人寰的次日上午，赵妈突然来到山上,我和父亲均感到非常惊讶,“您怎么知道的?”她说:“就感觉心里老慌,就想来看看。当我走到村口时,心就跳的不行,后一眼看见了院里停放的棺木,心就一下沉了,知道她可能不行了,谁知她真的走了！”这难道是母亲冥冥之中的呼唤吗？不得解释？所以当年赵妈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悲切场景，我至今难忘......
一个激灵，我睁开双眼，真是“轻舟已过万重山”，汽车已翻过秦岭，谁知梁顶那边，竟是另一重天景，阳光明媚，我的心情似乎明亮许多。
车进入县城就要路过赵妈家居住地段，我提前下车，穿过铁路涵洞，向家走去。短短的几十米，我顿感步伐沉重，心情随至降到最低谷，走到路口时，看见房屋旁的小路上，搭建了临时篷布，坐了好多人，再往里走时，心情更为下沉，当看见弟身着重孝相迎时，我喉头哽咽，“姐您来了！”那时我已不能说话，泪眼婆娑，向房间走去，当看见房间设立的灵台上摆放着赵妈的遗像时，我的感情闸门瞬间打开，一下就跪到在遗像前失声痛哭，弟和弟媳，一左一右弯腰扶着，我双手撑着地面，只感觉手和心都在颤抖，声声呼喊着“赵妈啊，难道去年四月的一次回来看您，竟是永别！在地震中的日子里，一次问候您的电话，也都成了最后一次通话啊！”我哭的是泪流满面，只听到弟媳说：姐，不哭了，我妈走的很安详；她信教，不让跪。我那时，根本听不进去劝解的话，只是感到难受，很难受，唯有痛哭才能宣泄这份情感，“赵妈不让跪，可我不信教，你们就让我跪会吧！”我被他们硬行搀扶起来进到里屋，我依然哭泣不止，大家劝说：她年龄也大了，已经高龄八十了，算喜丧了。但话是这样说，可谁能把老人的走，看作是高兴的事呢？
说话间，我还是止不住在哭泣，弟媳说：姐，别难过了，你也这年龄了，身体又不好，这么远的能来，就好的很，我妈会知道的，她的亲侄儿、女的到现在还没来呢，我妈走的很安详，象睡着一样。我提出给一份孝布勒在自己头上好见赵妈最后一面，在弟妹的陪同下，在幔帐后面，我看到了赵妈的遗体，她脚下方放置一个小台扇，好的是，那是平房，室内温度较低，加之信教，没有烧纸烧香的热度，只有放着教会的乐曲。
当弟妹掀开盖脸纸时，我看见了赵妈的遗容，确实很安详，我不禁又是一阵心酸，落下泪来，在当地习俗，人的眼泪是不能落到死者身上的，所以即转过身默念：赵妈妈，您一路走好！
赵妈的一生命运也很不济，山东姐姐因“脑溢血”走于她老之前，自古道：人生有三大不幸，赵妈就遇到两件，因此我浮想联翩，心绪万分，眼泪不由又落了下来，邻居看见后让我坐到院子去，那时，我看见弟在擦洗棺木，教会请来的乐队在朗诵经文，只看见乐队对面站着一排赵妈生前的教友们，在配合领诵者，嘴里念叨着：阿门。想到赵妈生前，弟夫妇及侄女们都很孝顺，伤心悲痛间一丝欣慰感涌上心头。愿在耶酥教的祈祷下，赵妈的灵魂升入天堂！
时间一晃七年了，每年清明前我总会想起她，今天写下这篇短文就是想告慰她的在天之灵：赵妈妈，小萍怀念您！
（肖吉萍 2015年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