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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收的味道 (作者 白桦)

编辑:金梅 来源:宝鸡日报 发布时间:2014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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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布谷鸟鸣在空旷的夜色中从很远处传来,这熟悉的声音将我从沉睡中叫醒,也将我思念家乡、思念家乡麦地的心“掏”了出来。

         麦熟的季节,麦浪像金色的波涛一般,但当人们提着镰走入田地之时,仅仅只有三五天的时间,那些“金海”的麦田便会像海水一般退潮,随即便是满地的麦捆、麦垛,整个田野里就呈现出褐黑的土地本色。

        这时候,所有山头上的麦场里,便会借风扬场,那充满希望的木锨将麦衣子与麦粒同时抛向空中,在风的作用下,衣子与麦子分离,衣子借风势吹到遥远的地方,麦子则紧凑地在近的地方聚粒成堆,那是真实的“麦颗颗”,像金子一般宝贵、可爱。此时,它已不是一般植物学意义上的果实,而是父母们眼中的“儿子”、作品,用汗水凝结而成的“精灵”,它具备着生命,饱含着感情!

         此时,便是各个单位、学校放“忙假”的时刻。平时在单位、学校请假,会招致猜疑和不满,而这当口,你不回家去休假,就会招人嫌恶,“那人放忙假都没回去,是个二流子,好吃懒做!”忙假是真正的“劳动节”,我们会在忙假里和家人一起早起晚睡。早晨 4时起床,磨镰、吃饭,趁天还未亮,一家人拉上架子车,套上牛,向山那边最远处的麦田进发,盘算着 7时左右应该能赶到,三四把镰一起劳动,中午 1时左右就能将麦子割完。仲夏黎明前的山中,凉气袭来,有时冻得我会牙关“咯咯”地发响。即便如此,我们依然快步前行,生怕路上的时间浪费一分一秒!

         一天天过去,待家里的活安顿得差不多时,我们七天的“忙假”也快到头了。这时,很多人会被太阳炙烤得皮肤黝黑,胳膊上、腿上被麦秸秆划出一条条印迹,然而心是充实的、快乐的、安然的。忙假,充满了我们艰辛的劳动、美好的回忆,纷飞着尘土、麦衣、热风和母亲的影子,这段时间,使我和家人真正以劳动的名义集合在一起,用力气说话,用亲情契合,用同甘苦绑在一辆架子车上。我们会因为乌云布满天空而心急如焚;因为“麦子长芽”的连阴雨而唉声叹气;因为“犁沟”的一把麦子被邻居割走而咬牙切齿;因为碾场拖拉机排不上号而憎恶谁亲谁疏;因为麦地送不来饭而望眼欲穿,劳动的快乐,劳动的光荣,劳动的神圣,劳动的尊严会将一个人的荣宠捧起来,使你感受到在家里从来没有过的分量!

        6、 7岁时拾麦穗, 16、 17岁时回家割麦子,26、 27岁时回家割麦、碾场、晒麦,日子和劳作一天天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的节奏越来越快,工具越来越先进,人越来越轻松,不再那么胼手胝足、人背肩扛,不再用凌晨起身去几十里之外的大山深处抢收。现在的麦田也一天天萎缩,从每家每户的二十亩、十几亩到如今的两三亩,加之机械化大规模推进,只要拿出硬气的人民币,你在地头等着装袋子就可以了,十几分钟、半个小时就可以将你的“绺绺田”搞定!没有“战天斗地、汗流浃背”的概念,学生不再放忙假,因为不放忙假便不再去接地气,不知父母劳作之辛,回到家就是为了来“拿钱”,感恩、负责、独立、劳动的观念淡了又淡!

        社会在物质雄厚的同时,由于整体安排的疏忽,已把人们的精神和内心,变得茫然,变得麻木,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反思和重视!

        仲夏之刻,曾经是我上小学、中学时放忙假的时刻,那些劳动的美丽的日子,令人陶醉,令人无悔,令人充实,令人心仪。那一刻,体现了我对父母的忠诚和孝心;那一刻,体现了父母终于已将我养大的现实;那一刻,体现了我在村庄里,在邻居们、乡亲们眼里“是一个好娃”的判断;那一刻,我看到了母亲脸上泛出幸福灿烂的笑容!

        啊,布谷鸟鸣唱,挥舞着夏收的镰,激活了人们的决心,人们的信心,人们的进取心,希望生活里永远人欢马叫、热情澎湃,溢满着丰收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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