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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人那山……

编辑:张艺龄 来源:本站原创 发布时间:2019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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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乍暖还寒。
 
  七八届,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二批学员,我走进了校园。
 
  那年,烽火连天。
 
  南中国鏖战正酣,作为第一批学生官,我来到了军营。中国人民解放军,基建工程兵第五十一支队第506团。
 
  舅妈送我到团部报到,团部驻扎在阿城市新华乡。干部股于副股长抄起电话,通知三连接人。三连在肖家屯,离团部大约两三里路。通讯员,山东兵王洪江个子还没我高,接过行李,不容分说扛到肩上。我跟在后面,望着他瘦弱的背影,心里说不出啥滋味。
 
  一起分到三连的,有六位学员:我,会修无线电的景殿军,爱讲笑话的陆占恩,写得一手好字的闫云双,小大姐吕霞,下乡青年韩景泉。
 
  转过年,三月十二号,部队出征。舅舅送的小木箱里盛着全部家当,背上行装,踏上军列,向北,一直向北,目标直指大兴安岭。
 
  数年以后才知道,自己当的这个兵,是搞建设的,不是野战军,离万岁军更是相距甚远。也因此,一直没有离开经济建设主战场,结缘改革开放四十年。
 
  那年,重塑三观。
 
  刚过春节,团里派吉普车送来了同期入伍老景的未婚妻。政治处意见很明确:结婚,万事皆休;否则,按战士复员。老景刚想说,我还是学员,不符合结婚条件。首长斩钉截铁:特批!
 
  结婚那天,大伙儿一起上手,买衣置被。我负责上灶,划拉遍食堂,整出十一个菜。部队随后对我们进行婚恋观教育,说要抓陈世美。乖乖,想沾便宜,门儿都没有,就怕哪天被未婚妻找上门来,一下子给打回原形,身败名裂。
 
  那年,魂系兴安。
 
  三十五岁的四连连长李同庆不知得的什么病,莫尔道嘎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不再融化,战士们捶胸顿足,却无法挽回。彼时,他山东老家的妻子带着两个孩子正眼巴巴盼着随军。告知老李牺牲的消息,她办了随军,却从此未嫁,终老军营。
 
  那年,没有硝烟。
 
  呼玛河解冻后,春、夏、秋三季,我没有吃过一个鸡蛋、一次新鲜蔬菜,没有走出过层层叠叠的大山。二连一位技术员因为拉肚子,把自己永远留在了兴安岭。三连七班长因为排哑炮,把自己崩上了天——
 
  那年,我写的通讯《大兴安岭深处的墓碑》上了解放军报,我也调进了北京。报告文学《中国,有支黄金部队》出了书,部队却转隶了。
 
  那年,我把不同制式的军装压进箱底,强忍泪水离开军营。从此,一去不复返。
 
  老景走了,小陆转业去了牡丹江,云双成了师傅蔡工的女婿,吕霞分配到了吉林,韩景泉失联了——
 
  三排长梁俊也没了,他那时总掐我的脸蛋,说能掐出水来。
 
  文书王永久,见我舞文弄墨,奚落说你不行,我老乡刘继祥厉害。继祥终成作家,害得我却一直不敢松口气。
 
  还有憨厚的五班长杨景林,北京见过一面却再找不到了;河北乐亭的朱瑞刚——
 
  梦里几回回三连,柞树林依旧在,唯独不见我的团。
 
  从来不多话的王洪江,你在哪里?白白净净的张副连长,你还好吗?
 
  战友们,我在老营给你们敬礼了!
 
  那年那月,那一串串歪歪斜斜的脚印,那一行行泪水和汗水,那一套套国防绿和橄榄绿,沉在心底,萦在脑际。
 
  四十年,亦兵缘,亦情缘!
 
  八一又至,老部队撤销了,但那份情结却愈发强烈。抽空儿到哈尔滨走了一趟,看看老首长,会会老战友,转转老营盘。
 
  不为别的,只为心中那年那月,那人那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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