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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锣鼓(陕西 胡明德)

编辑:王亚恒 来源:中国散文网 发布时间:2019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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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阔别家乡已有十几个年头了。每临春节我就想起了家乡那震耳欲聋的迎春锣鼓,想起那充满乡土气息的迎春花鼓词。锣鼓声、花鼓词粗犷豪放,荡击耳际令人梦牵魂绕。
 
  我的家乡坐落在一个山高石头多土地贫瘠的小山沟里。交通闭塞文化落后,迎春锣鼓就成了家乡人年年岁岁喜迎新春唯一庆典方式。这迎春锣鼓到底响了多少代人谁也说不清楚,但是真正掀起高潮要数五十年代。听老人们讲,那时村里回来一个叫“黑牛”的房东哥。他从小就去山外给地主当放牛娃,天生的记性好又练就一副好嗓子,唱起歌宛如山林间画眉鸟一样清脆悦耳。从那时起,每到腊月三十晚吃过团年饭,乡亲们扶老携幼、三五成群涌向村南边晒谷场听“黑牛“唱花鼓词。敲锣打鼓的都是由经验丰富的老手组成,就连敲大锣也要挑来选去,生怕合不上拍,几经演练后才开始演唱,那架势就像唱大戏一样严肃认真。从那天晚上起一直闹过正月十五才肯罢休。就是到了最困难的六一、二年,乡亲们也没有放弃这个习惯,照旧穷欢乐了三天三夜。记得当时,我正上小学,年三十大人们喝了一碗稀糊糊,紧紧裤带就到村头听“黑牛”放歌。那晚我竟忘记睡觉,鸡叫头遍硬是让母亲从人群中将我拽了回去。身在床上心奔村头,锣鼓声、花鼓词伴我进入甜甜梦乡。实行联产责任制那年,我从城里回家过年,村南头早就黑压压站了一群人。小孩子追逐嬉闹,姑娘小伙子围着生产队购置的一台黑白电视看稀奇。年长的围着黑牛听花鼓词。刚刚喝过酒的他,脸色红润,腔正音圆,唱了一首又一首。什么十二月花、四季歌……让人捧腹大笑。“唱个‘带子’的花鼓词吧!”人群不知谁喊了一句。“要得!”众人附和着。只见敲鼓的鼓棒子一点,一个转板,咚咚锵锵锣鼓声骤然一停,花鼓词脱而出:“说个子来道个吆子吔,我给唱个货郎子,货郎子头戴瓜壳子,鼻梁上架副眼镜子,手里拿着边鼓子,身上穿着马褂子,脚上穿双草鞋子,背篼里背的是啥子?有梳子、有卡子、有圈子、有耳环子,走村子串门子,引来姑娘小伙子,喜鹊闹梅一阵子,欢天喜地结对子,洞房花烛红喜字,来年抱个胖小子,甜甜蜜蜜一辈子。”锣鼓声、掌声、笑声、欢呼声连成一片,回荡山谷传得很远很远。
 
  时间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很少有空回老家过春节。去年,哥从乡下来到城里,酒过三巡,当我问起家乡迎春锣鼓时,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那玩意早就不兴了,村里家家户户都买了电视,年三十晚上一家老少围着电视机看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就连哪“黑牛”也成了福老太、电视迷,谁还顾得上去再闹那个土玩意儿。”哥的一席话使我深思良久,在21世纪的今天,迎春锣鼓比起高品位的娱乐自然显得很土,但是也正是这些看起来似乎很土的东西,振奋了几代人,驱走了灾难,迎来了丰收喜庆,迎来了阳光明媚,万紫千红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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