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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军人笔下的西部精神

编辑:王莉 来源:解放军报 2002年04月11日 第7版 发布时间:2011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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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们固有的观念来看,作者朱增泉开始写作时,已经不是年轻人了,而他选择的题材又大都属于荒凉而遥远的西部,并且更多的是西部历史的东西,因此作家拾捡的碎片大多是陈旧的———如果单从阅读面上考虑,他这样做是有些带有风险的:一不小心,会掉进故纸堆里。但是读朱增泉的《西部随笔》,却会让人感到新鲜生动,颇富有时代气息。他根据考察和历史的记忆,准确而独到地写出往昔的某段历史以及这段历史所产生的影响。有时候,他把思想的表现与感性的叙述、描写结合起来,在行文间呈现出崇高深邃的气韵和精神,比如《中国西部》;有时候,他又任历史沿着它原有的轨迹徐徐行走,把自己深深的忧郁紧紧地藏在其中,用异常冷静而理智的笔触展现人生的壮美,比如《漫游河西》、《喊叫水》。他所运用的艺术手法,没有任何延续或固定的套路,也就是这些独到的办法使他在写作和阅读时都获得了一种愉悦———他创作之后的愉悦,我们阅读之后的愉悦。

也许,这一切与他是军人有关,或者说,因为跟他与众不同的经历有关。边境发生战事的时候,他与战士在硝烟弥漫的战场。那场亲历不但激发了他的创作热情,同时也使他深切地感到,严肃高雅的文学创作对战士的精神关怀有多么重要;也许是军人的天性使然,和平时期,他仍常常去曾经发生战事的地方,只不过场景有了很大的转换:大多是西部,大多是古战场,用他经过战争的灵魂去感受从历史深处泛上来的层层涟漪。他关注人,那些曾经强大曾经弱小曾经历尽沧桑如今已化作轻烟的人———和平时期,很多人,包括军人,已经陌生和远离了战争,可是他还在走着,在思考着,拓展着一个军人的灵魂在和平年代里所能抵达的空间和时间。不知不觉中,离开了战争和硝烟的笔触,在战争远去,英雄情结消解的氛围中,仍得到了延伸和发展。

像所有成功的作家一样,他把人生浓缩了又拉长了,西部浩瀚的大地、山脉、河流和荒漠,都一起在心灵中再浓缩,再展开,探幽入微。有时,他把电脑每一个新建页当成一片片未开垦的荒野,在上面进行着播种、耕耘,在这不息的劳作中,他寻求着最大的真实,焕发出一个人的全部激情;有时,他又把这一片片空白当成一个棋盘,左手持黑子,右手持白子,以他独特而客观的眼光把某一处战场重新排列、对弈,得出最理想或者根本会让历史换一副面孔的结局。这种交织着无数理性和感性的东西托着他的思索飞翔,直至到达一个最恰当的位置。他身在其中,又超乎其上。这就是身体和灵魂的距离。他用身体去感悟,用灵魂去升华,他把这种感悟和升华变成一段段忧伤的,感性的,理想的,实在的,优美的文字,给他的战士们或者喜欢他的读者们的思想增加些许厚度,也使他所从事的政治工作加进更多感性的注解。历史是什么,战争是什么,我们的军人或者说我们作为一个现代人,在今天应该知道什么,应该关注什么,应该抵达一个什么样的高度?作者在他的这部《西部随笔》里,给我们作了一个很好的阐释。

因为一贯的严谨,他的创作显得过于内敛了些,可是,这种内敛不但没有限制他行走的速度,亦没有消解现实而浪漫的英雄主义情结,相反,更使得他在对 “人”这一生命主体以及这个主体所依附的时代的把握上,更加清澈深邃,更加人性化,也更加真实和丰满。比如《边墙》。此前,有很多人写过长城,人们以各种各样心态或思想凭借给长城以各种各样的名字,而在一个熟谙那段历史的将军眼里,它只是一道“边墙”,一道有着复杂的政治、军事、历史因素的“墙” ,一根历史装订线,一根颤着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之间的琴弦———他在历史的长河中惟独看准了这两个字。于是,朱元璋、永乐大帝、明英宗……还有大将戚继光,都随身携带那段斑驳的历史,带着深深的无法掩饰的遗憾,复活了。

博尔赫斯曾说,一个人最理想的状态应该是前五十年阅读、积累,后五十年著书立说;中国也有一位作家曾说,如果一个作家生活积累不是特别丰富,那么哪怕他稍稍偏离了形式本身的探索,都会使他作品价值遭受到一些损失,可是,如果他是一个经历和经验都丰富到了一个极致的人,那么怎么写,似乎已经不重要了。是的,深刻了解甚至精通一种文化是一码事;与生俱来所赋予、所体验、所经历的生命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码事。而艺术创作所依靠的恰恰是后者。 48岁开始创作的朱增泉该属这样的人。他的文章,无论长或短,无论厚重或者洗炼,它们所承载的重量或者意义都远远超出了最初的想象———深刻地表达了人类的处境、深切地体现了人类之爱和人的尊严与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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