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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舜臣:中日虽为近邻,难言相识

编辑: 来源: 发布时间:2016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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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华裔日本作家,出生于神户市,祖籍中国台湾。1961年开始推理小说创作,并先后荣获江户川乱步奖、直木奖、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是推理史上的首位三冠王。1974年开始创作以中国历史为内容的作品,开始转向历史小说和随笔创作,先后出版了《小说十八史略》、《甲午战争》、《太平天国》、《鸦片战争》、《诸葛孔明》、《日本人与中国人》等。2015年1月21日,在日本神户去世,享年90岁。

  【先锋语录】

  我写中国历史,只是为了“订正”(日本)那些对中国历史的某些误解。

  地理条件真是没办法,日中两国被赋予了永远作邻人的命运。不消说,两国之间相互理解是最理想的。

  要想与邻人友好相处,我们不能忘记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邻人同自己不一样。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陈娟发自北京

   “我会一直住在神户,不会离开,天灾再大也不会离开。”

  20年前,在遭遇阪神7.3级大地震后陈舜臣曾如是说。而今,1月21日,这位华裔日本作家悄然地离开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巧合的是,他去世的时刻——凌晨5点46分,正好是当年那场地震发生的时刻。

  对于日本文坛来说,他的离开也不亚于一场大地震——他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其历史小说、推理小说更是风行四十余年至今不衰。而于中国,他从不曾远离,他的作品几乎都是中国主题,被誉为“一个比当代中国人更能写中国历史故事的人”。只是陈舜臣更异于他人的是文化的纠葛与身份的困惑,使得身处两种文化中的他始终清醒地思考着中国的与日本的,以及中国与日本。

  中国式思维

  旅日作家毛丹青和陈舜臣共同生活在神户,很多年前曾去拜访其位于六甲山山脚下的家,当时他曾对毛丹青说:“咱们中国人就信风水,我要骑在山崖上看大海。”

  尽管生于日本长于日本,但在陈舜臣身上似乎一直隐藏着一种寻根情结和身份认同。无论是使他名闻于世的推理小说,还是后来他所倾心的历史小说。

  “贯穿陈舜臣作品始终的是一种中国情结。”陈舜臣的外甥李达章告诉《国际先驱导报》,自2007年接手其作品在大陆和港澳的版权代理后他一直对舅舅直呼其名。

  对于舅舅作品中隐藏的中国情结,李达章是这样理解的,“在一个极端追求血统和同质的异族群体中,中国式思维只有隐藏起来才能存活。对于思考者,与故国保持一种游离的状态有时候是很必要的,这种姿态既保证自己不被同化,又能保持观望者的清醒。”

  54年前(1961年),陈舜臣的第一部推理小说《枯草之根》就以在日生活的业余华侨侦探陶展文为主角,围绕一个放高利贷的中国老人在公寓被害事件展开推理。

  小说中不仅有引人入胜的推理,而且描述了居住在神户的中国人的生活面貌、风俗习惯和道德观念,这在当时的日本文学中尚属新鲜事物,其附加价值是全盘否定了诺克斯的“推理小说十诫”中最无理的第五条“侦探小说中不能有中国人”。

  也正因此,《枯草之根》始一出版便让陈舜臣一举成名——获得第七届江户川乱步奖,并被评委赞誉为历届最优秀的作品之一。之后,他又以陶展文为主角,写出《三色之家》,揭开“密室杀人”之谜。

  1967年,43岁的陈舜臣开始“试水”创作历史小说。他根据史料记载和前人留下来的资料创作《鸦片战争》,这成了他文学生涯的一个分界线——在此之前,他的主要作品绝大多数是推理小说,此后则渐渐转向中国历史小说。

  1970年以后,随着《太平天国》、《秘本三国志》、《中国五千年》、《成吉思汗一族》、《诸葛孔明》、《耶律楚材》等数十部作品的问世,陈舜臣一次次掀起日本人读中国史的热潮。

  “我写中国历史,只是为了‘订正’那些对中国历史的某些误解。我的历史故事是用中国式的思维写给日本读者的。”陈舜臣在2009年向媒体坦承道。

  也是那一年,李达章最后一次见到陈舜臣。他至今仍难以忘记闲聊时的那一幕:尽管坐在轮椅上,85岁高龄的舅舅依旧保持着惯有的那种不获麒麟笔不休的气势,一边露出孩童般的笑意,一边气宇轩昂地表示“指日尚可握笔,我要继续写完因病而中断的《天际的诗人:李白》”。

  日本人与中国人

  远观中国历史以及历史命运带来的漂泊感,渐渐成为陈舜臣作品的情感根源。与此同时,也让他常常思考中日之间的文化差异问题。

  1971年,就在中日恢复邦交的前一年,陈舜臣出版了《日本人与中国人》,很快成为日本的年度畅销书。

  “陈舜臣以史为鉴,从文化上论说中日关系,也至今可读。”上世纪80年代末东渡日本后不久,旅日作家、日本出版文化史研究专家李长声就读了《日本人与中国人》,“在国内读过周作人、黄遵宪,但觉得陈舜臣写的是我面前的日本人,可以更确切地认知他们。”

  他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陈舜臣是彻头彻尾的作家,从不以关心社会的名义来应时、哗众。中日关系最像万花筒,他从不凑趣,写自己的文章,说自己的观点。

  在这本书里,陈舜臣一开始就直白地写道,“从历史上来看,日中两国的相互理解意外的有限,让人不禁大吃一惊。”此后中日两国经历四十余年的历史进程,似乎还未能从这句话中跳出。


  在中日两国文化对比的基础上,他提出了“邻人论”,即通过相互理解达成两国真正友好的思考方式。“要想与邻人友好相处,我们不能忘记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邻人同自己不一样,我们不能任意地想象邻人的形象,一旦对方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就会动怒。”  他从小处着眼,分析日本房屋为何没有烟囱,包括独特的榻榻米生活——把被褥叠起来放进壁橱,以及吃东西时会下功夫把“吃”这个动作隐藏起来等等。究其原因,这都缘于“日本人认为人的生活不应该暴露在外”,是因为“他们觉得动物性的动作可耻”。

  “陈舜臣直到去世前一直还牵挂着中日之间的关系,希望不要弄得很僵。”李达章说。他希望自己能继续用笔墨去打破历史误区,化解和澄清中日之间的误解,立一面镜子,重新认识日本人和中国人——让日本人看清中国和中国人,中国人认识日本和日本人。

  2015年1月21日,陈舜臣带着未完成的《天际的诗人:李白》遗憾离世。他走后,随葬的物品只有两样:一本《麒麟之志》和一杆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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