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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路边野餐》也没那么难懂

编辑:志军 来源:凤凰汽车 发布时间:2016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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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野餐》剧照

对于我这个湖北人而言,贵州方言、“山路十八弯”、野人传说、穿着微透内衣的廉价劣质紧身上衣的女人,这些都不陌生,看《路边野餐》,我没有丝毫猎奇心。但在北上广深出生并长大的人,或许不知道云贵川湘真实的山村是什么样子。

十多年前,好友去贵州一个山村支教,回来讲了不少故事。厕所是一个大水缸,人就蹲在水缸踏板上解手,我承认自己没勇气面对那种厕所。对村民而言,外面的世界和贫困的当地反差太大,有人去了趟凯里,即《路边野餐》里那个看来不那么发达和特别的城镇,回村之后就绝望自杀了。快离开时,村民送别支教的大学生们,一起喝了数不清多少碗米酒,朋友第一次喝醉,释放了大量情绪。听说《路边野餐》,就是在这种米酒灌溉下培育出的。

所以,请想象一下那个由四十分钟长镜头拍下的没有时间界限的虚拟村庄,荡麦,会是怎样一个地方。在那里,火车哪怕是绿皮火车,都是一种遥远的声音,连通着悠闲但局限的眼前生活,与未知的、“更好的”凯里生活。我们的心神很难抓住超长片头里零碎的凯里信息,但别担心,这完全符合导演预想,他并不担心,我们认为男主角陈升在荡麦邂逅的理发店少妇,是陌生的朦胧情缘,还是他死去的爱人。对于梦境,怎样解释都行。

《路边野餐》剧照

分神错过的信息,在片名打出后,尤其在荡麦段落,导演一定会再告诉你一次,让你把留下的朦胧印象串成完整故事,那时候,观众会得到一种疏通、释放的快感,也许这就是把凯里拍得超现实,把本该是超现实界域的荡麦拍得写实(长镜头是最写实的一种拍法),最终抵达的效果。

前古惑仔、诗人陈升,因为老大花和尚的儿子被人砍断手指再活埋,于是陈升和好兄弟自愿帮老大出头(老大在陈升爱人患重病时伸过援手),他被判九年徒刑,出来时,爱人已病故,母亲也去世。母亲预料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是个不管孩子卫卫的浪荡废人,在死前为陈升铺好前程,把房子留给他,让他出狱后跟老医生合开诊所,并一定照顾好卫卫。接着就是我们在电影前段看到的,弟弟不仅不管卫卫,还准备把孩子卖掉,在陈升以房子换侄子的逼问下,他才讲卫卫被花和尚带去了镇远,于是陈升踏上镇远寻亲路,进入魔幻地荡麦……

故事主线不复杂,但暗藏的很多支线细节很有意思。陈升出狱后,好兄弟开车接他,漫长的山路开车戏交代了他入狱前后的事、他的义气,电台里讲的正好是一个爱蜡染的青年被野人袭击身亡,暗示这是未来要跟他一起开诊所的那位老医生她儿子。他跟老医生讲老大因为儿子托梦要买表,最后开了钟表店,于是那个来接卫卫的男人送卫卫一块表,卫卫爹讲这个伯伯家里都是表,也就有了解释,窗外飞驰的火车则暗示卫卫要远行。在凯里晃来晃去、连狗儿也不管的酒鬼,在荡麦也继续打酒喝,取走的衣服好似老医生托陈升带给她镇远旧情人的衬衫,几分钟后,陈升也换上了那件花衬衫。突然间,我感觉,酒鬼也可能是任何人,或者说,任何人都可能变成他。我正是从那件衬衫开始意识到荡麦的魔幻意味。

《路边野餐》剧照

《路边野餐》剧照

这里的过去、现在、未来是打乱的,人物的身份是模糊的。穿着医生旧情人衬衫的陈升,突然跟已婚的理发师倾诉过往,两人瞬间产生暧昧的情愫,他借“农金”乐队伴奏,为这位疑似他已故爱人的少妇演唱一首“小茉莉”,并把李泰祥的磁带《告别》送给她。这本该是老医生旧情人做过的事,包括手电筒给女人暖手这个有情色暗示的动作,结果都发生在陈升身上。后来去镇远,他见到已故的医生旧情人的儿子,说自己还有件东西丢在路上了,也就是磁带,这就是说,荡麦之行是真实发生过的。

荡麦的成年卫卫也是个多重指向的人物。摩的党抢卫卫的望远镜,他为此跟他们打架并受辱,但他却把它送给了陈升,去了镇远的陈升用它找幼年卫卫。

电影前段,我们知道陈升母亲对他有愧疚,因为将他从小丢在镇远,自己则生活在凯里,这个细节,和老医生把情人丢在镇远、自己去了凯里,以及成年卫卫喜欢的洋洋要离开他去凯里做导游,高度重合。如果小卫卫跟花和尚在镇远成长,会变成下一个陈远,还是像荡麦卫卫那样过着不好不坏的生活,滑头却又不失良善,却注定要挥别爱人?再想想,前后为两个男人生儿子的母亲,像洋洋、老医生、还是理发师?

《路边野餐》剧照

1989年出生的导演毕赣,拍完此片才26岁,尽管陈升的原型是他长辈、此片男主角陈永忠,故事在讲中年男人,但电影蕴含着一定的朝气和乐观精神。比如,荡麦卫卫像幼年卫卫一样爱画时钟,并画上火车,企图让洋洋看到“时光倒流”,他们之间依然有希望。比如,对养育卫卫有执念的陈升,也终于释怀地将侄儿放手给真心爱孩子的老大。

《路边野餐》剧照

这种养育的渴望,隐喻在包美圣的“小茉莉”这首儿歌中。我不知道包美圣、李泰祥、唐晓诗等人的台湾民歌对云贵川湘乡镇是否产生过那么大的文化影响,但台湾音乐却是《路边野餐》的盐,当林强的配乐响起,电影前段的混沌突然化开,陈升漫长的摩托山路行,成为我们真正进入故事情绪的正式邀请。“小茉莉”第一次响起时,我们也跟着那辆载着“农金”青年的小卡车沉入荡麦境地。

诗是此片的眼睛。除了影像本身有诗意,陈升旁白的毕赣创作的诗歌,也赋予电影一种节奏和情绪。这些诗的意象之间往往很跳跃,没有联系,就像他的电影一样大胆、干脆,不解释,只隐喻。语音和影像,共同指向中年人心境。我们或许认为毕赣在此片中展露了多方面才华,却没有讲太多有深度的内容,但对于年轻人来讲,能成功幻想出自己未曾经历的中年人故事,本身就是一种表达的释放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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